香菇、鱸鰻、蔣公 觀音溪再一話

觀音南北溪匯流口的小瀑布,此地泰雅族人稱呼她為Hbun gong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觀音南北溪匯流口的小瀑布,此地泰雅族人稱呼她為Hbun gong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
車行舊台九,多數人就算沒留意到觀音溪,也可能對147K前後、靠山側的觀音亭有印象。亭內巨大的觀音石上繪有觀音菩薩像,石碑鐫刻「觀音亭序」,右側另有一岩石漆著醒目紅字「佛」。觀音二字究竟從何而來?

碑文解答如下:「民國四十九年五月,先總統蔣公巡視蘇花公路,途經第一觀音橋,於山壁上勒刻『觀音瀑』三大字,遂成蘇花公路觀音勝景。」

之後民國八十二年,蘇花公路執行拓寬工程時,此巨石從上方邊坡墜落第二觀音橋附近「可謂一大奇蹟」,是故公路局和地方善心人士遂興念建觀音亭、刻(繪)觀音菩薩於石上,庇佑行車平安。

舊蘇花公路147K的觀音亭,其左右側山坳分別是觀音南溪和觀音北溪溪谷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舊蘇花公路147K的觀音亭,其左右側山坳分別是觀音南溪和觀音北溪溪谷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
觀音溪的泰雅觀點

而對在地泰雅族而言,他們與觀音溪的身體記憶,殘留更多的或許是河鮮的氣味。根據南澳村、澳花村村民口述,過去兩村男人時常前往觀音溪漁獵,並留下「Hbun gong」(泰雅語:Hbun指兩溪匯流處, gong指小溪、支流)此一指稱觀音北溪和觀音南溪匯流口的地名。

今日若沿觀音北溪上溯西北方的水源地御恩山,亦大有機會在看似杳無人煙的山徑間發現疊石及工寮遺跡。其利用年代大約落在1970~1990年,主要應運當時昌盛的椴木香菇產業而存在。「以前我們克巴玻人,種香菇一路種到御恩山,那邊海拔已經1000公尺囉。我爸爸和同村的一起去種,還有跟澳花上村的年輕人吵架過,就是為了爭領域的問題!」年約50歲的南澳村獵人Tokun回憶。確實觀音溪以地緣來說,靜靜懸於靠太平洋側的海岸一隅,最早應屬武塔社(Buta)的傳統領域範圍。

然而,1923年莫瑤社(Kmuyaw)經日人勸誘下山遷入澳花下村;1930年克巴玻社(K’babaw)和克魯姆安社(Klmwan)部分族人遷入澳花村上村;1932年克巴玻社(K’babaw)和克魯姆安社(Klmwan)剩餘族人遷入南澳村,其時武塔人尚留在南澳南溪上游的深山舊部落,1952年始陸續移住武塔村現地。觀音溪因此更頻繁地被山下相距僅10~20公里的澳花村和南澳村族人就近利用,空間歸屬陷入模糊狀態並悄悄轉換,直到戰後南澳鄉行政區劃確立,觀音溪從此歸入澳花村轄下。

生活在溪流深潭中的成熟鱸鰻,粗壯又狡猾,每個獵人都有一段和牠搏鬥的故事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生活在溪流深潭中的成熟鱸鰻,粗壯又狡猾,每個獵人都有一段和牠搏鬥的故事。 圖片來源 / 楊雋珩

大鱸鰻與毛蟹的藏身地

回想那日初探觀音溪,從觀音橋處下水開爬後精巧的連續瀑布段,對上溯和溪降的戶外玩家,有如一首沒有冷場的鋼琴小品,如此輕快悠揚吸引人,也小小考驗膽識技術。不過令獵人眼睛發亮的,往往不是瀑布,而是那藍得透黑的深潭。

有深潭水體,就有水怪窩藏。「觀音溪深潭多,一層一層好幾個,以前我爸爸那輩都會去電鱸鰻,啊那裡的鱸鰻和我的大腿一樣粗,後來我們也會去放毛蟹,也是一樣,很多。」講到獵物,Tokun語氣特別活潑。

時至今日,經濟型態和思維文化丕變,無論哪一村族人都已甚少前往觀音溪採集河鮮,只剩微笑的觀音和各路來此秘境尋幽訪勝的溪流玩家,不倦地鎮守、不倦地浸入水中,以交換炎炎現世及溽暑下的一絲清涼吧。

楊雋珩

楊雋珩

守護河流一句話:河流乘載文化、孕育生命,我們都是它的孩子,願清澈河水持續流淌在每個人的血液中。 現職:南澳流路編集室負責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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