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石是豐饒與穩定的基石,那些年大溪溪教我們的事(上)

作者當時為前人禾環境倫理發展基金會資深經理
三年前站在將拓寬改建的濱海公路大溪橋上現勘協商保育措施,對著來自交通及保育單位的公務員說:這抬頭幾乎可看到水源山頭的小溪,在五年內記錄了剛破百種的魚蝦蟹螺,擁有傲視全國的高生物多樣性。
記得當下 有人喃喃自語:『看起來這麼小很不起眼啊…』的確,台灣獨流溪長期被忽略的貢獻,位於宜蘭縣頭城鎮的大溪川在近年的共學歷程站出了典型,獨流溪的特殊和重要性開始出現於治理和保育的政策工具中,也成為許多民眾深度認識洄游生物及溪流生態系的野外教室。
台灣的中央山軸偏東,因此島嶼從大屯火山彙一路向東到宜花東、往南至恆春半島,有數百條小型溪流短急而沒有彼此匯流,從山區發源後頂多十來公里就出海,剛好銜接滿載生物的太平洋黑潮北上列車,眾多河海洄游的魚蝦蟹螺從這些獨流溪入境台灣陸域,成長、繁殖、或在淡水溪流度過幼年。
這些獨流小溪雖然避開了大規模開發和污染的命運,但其生態長期不被理解和重視,又多沿著陡峭地勢奔流,因而在簡化的防災慣性下,常也已被大量的壩體護岸改造了。
2016年正當人禾環境倫理發展基金會從貢寮水梯田的淺山地景保育,稍微理解獨流溪的高生物多樣性時,剛巧看到大溪川二期治理正在施做多道漿砌石固床工。
這裡正是傳說中教科書等級的獨流溪,卻因為河口橋梁橋墩密集、鐵路與河床 高低差小,洪水來時有通洪斷面不足的壓力,某年緊鄰溪畔行水區的雞舍被沖毀,觸發了民眾對河川治理的陳情。
原本V形溪谷僅7公里長的小溪,下游河幅拓寬至原本的 1.5至2倍,最下游400公尺新建了6道高出溪床的固床工,造成多處上淤下掏的關卡,淤積容易下滲的底床,又在中游持續有自來水及漁港用水的壓力下,完工後的3年內發生了5次 十公尺以上甚至長達百公尺的伏流及斷流 的伏流化斷流。
這對正封溪護魚的社區是很大打擊!每次乾涸事件都出動巡守隊員,從固床工下濕潤的石縫間,撿拾一尾一尾的禿頭鯊和鱸鰻們,再送往沒有治理、幾乎不曾乾涸的自然溪段。而這嚴重的後遺症,卻是當年公共工程金質獎評選時所沒察覺的。
正巧當時公共工程生態檢核及民眾參與機制正開展,治理不再只看防災而要兼顧長期的環境服務,方法及目標不再只有工程思維而要廣納其他專業,對環境的理解不僅從災害陳情的當下線索而需著眼更長期的瞭解。
在範轉移的氛圍下,當時在臉書的探討及辨論因而開展及後續長達五年的跨域共學:NGO及幾位生態觀察的先驅、水土保持署、林業保育署、鐵路局、公路局、環境及工程顧問公司、生態及水文學界、社區及地創團隊,從質疑到合作、互相捲動著。